找一個原創的角度切入
勿忘初衷,研究而不囿於研究
編劇做觀眾劇中世界的嚮導
「時代劇」是個難以捉摸的詞。通常它指的是,時間設定在比近期記憶更久遠的一部劇。(《怪奇物語》設定在1980年代,但人們不太可能把它稱作「時代劇」。)
但是,面對歷史所展現無限的講故事可能性,該從哪裡開始呢?
尋找一個時代劇的概念
只要觀看相當數量的時代劇,某些作家都會反覆出現。珍.奧斯汀、夏綠蒂及艾蜜莉.勃朗特、查爾斯.狄更生等等。作為可親的智慧財產,這些作品的好處是不需要購買權利,因為它們屬於公共領域。同樣地,英國歷史與國王及女王也很受歡迎(在美國也一樣),因此常成為著名時代劇的主題。
當處理為人熟知的歷史人物或主題素材時,更有必要尋找一個原創的觀點。理想情況下,這就是編劇所應賦予劇本的,無論他們是原創或受雇於此。
比如說,《黛妃與女皇》和《王冠》都圍繞相同的人物,並有一些共同主題:在20世紀作為君主的犧牲和責任。
然而,它們是在英國女王生命中的不同時期、從不同的角度來處理這個主題。
《莎翁情史》是一部呈現威廉.莎士比亞年輕時生活的浪漫喜劇。與此相反,《莎士比亞的最後時光》關於年邁的莎士比亞,與妻子疏遠,並回顧他的一生。短命的電視劇集《青年莎士比亞》則把他描繪成龐克新貴。
什麼都不做往往是最好的措施,但我從個人經驗中知道這可能多麼令人洩氣。歷史不是由那些無所做為的人創造的。
《蘇珊夫人尋婚計》改編自珍.奧斯汀作品,但原著是一部鮮為人知、作者死後才出版的短篇小說。編劇兼導演惠特.史蒂曼(《愛情學分大作戰》)把他敏銳的機智帶入其中。
在人們熟悉的題材上找不到新的角度,其危險性顯而易見。近年來,兩部試圖拍攝羅賓漢的電影──分別由雷利.史考特奧圖.巴瑟赫斯特執導──都不太成功。無論他們的市場行銷如何宣稱,兩個版本都無法令觀眾信服其版本足夠特別,值得一看。
值得注意的是,雷利.史考特和羅素.克洛的《羅賓漢》起始於一部待售劇本(又稱投機劇本),該劇本對為人熟知的民間傳說的確曾有獨特的角度。
伊桑.賴夫和賽勒斯.鮑里斯所寫的《諾丁漢》(註:雷利.史考特版《羅賓漢》最初的劇本)將諾丁漢警長描寫成一位英雄,並跟隨他的腳步試圖緝捕法外之徒羅賓漢。不幸的是,接下來的劇本修改和發展移除了這個角度。
另一種方法則是以編劇角度,思考你個人和地方的聯繫。你的家族歷史裡可能潛藏什麼了不起的故事?有哪個重要人物在成就偉業前住在你的家鄉?一個你聽膩了的故事,對其他地方的人來說可能新鮮又令人著迷。又或者可能有個歷史的角落,還沒人想過編寫成時代劇。
但願,經由這途徑找到的點子會具備編劇的觀點和內在的熱情。
生活的本質並非恆常,而是變動不居。
例如,《美麗.錯誤》,米桑.薩吉編劇,阿瑪.阿桑特導演,是一部聚焦於一位18世紀混血兒的時代劇。《真寵》由黛博拉.戴維斯及托尼.麥克納馬拉編劇,以一位女王和她的兩段女同關係為中心,講述扭曲的權力和性動態。
寫一部時代劇時,讓自己沉浸在研究中相當重要。圍繞主題廣泛閱讀會很有用。在意想不到之處找到的一件軼事,可能為你的主角製造出絕佳的單一場景邂逅。但與此同時,時代劇編劇不能受研究牽絆。他們不能因研究而從實際編劇過程分心。
對於較近代的歷史,可能需要取得使用個人經歷的許可、訪談家族成員,或從更直接的證據獲取(檔案片、當代日誌等等)。看看同一題材或歷史上同一時代的改編作品會有助益,知道還有哪些其他東西。它們也可能有害,限制你的想像力和視野。歸根結柢,這個決定在於編劇個人。
最後,電影或電視劇集並非歷史或紀錄片,而是虛構的作品。需要仰賴觀眾(或觀眾需要承擔責任)理解當中的區別。如果它對故事發揮戲劇性的作用,它在一部時代劇裡也會起作用。
有時候,正是那些毫不起眼的人做出了超乎想像的事。
對於事實/虛構的混淆,一種流行的校正方式是將演員與他們根據的真實人物並列。無數根據真實故事的電影都採取此法,從《愛情昏迷中》到《亞果出任務》及《幸福綠皮書》,讓它們多少擺脫與真實不符的窘境。
《梅爾吉勃遜之英雄本色》可能並不十分精確,但它也是一部極其廣受喜愛的電影。從現代觀點來看,它可能看起來有點庸俗,但在1995年它靠這人氣贏得五座奧斯卡獎。《模仿遊戲》或許大幅改寫艾倫.圖靈的人生故事,但它在觀眾和獎項上取得的成功也是無從辯駁的。
關鍵是,別忘記概念的精髓,亦即一開始讓歷史與今日息息相關並值得講述的觀點及主題。《梅爾吉勃遜之英雄本色》是一個為獨立而戰的故事(儘管是蘇格蘭的故事,它仍使美國觀眾感到與己攸關,絕非僅出於巧合)。《模仿遊戲》是一個局外人的故事,他因才能而受器重,但卻因個人生活而遭排擠。這些主題仍能在今日與我們共鳴。
時代劇的情節:找一場互動來代表變化
另一個必須做出的關鍵決定是,你的時代劇故事涵蓋哪一段時間跨度,除非你的時代劇是改編自現有作品如小說或戲劇。
試圖將太多歷史濃縮在一部電影中可能弄巧成拙。真實人生和歷史可能混亂而反反覆覆,有時還會兜圈子。反過來說,時代劇不一定要遵循嚴格的線性路徑。不過,有一個問題可以幫助縮小故事範圍:
從開始到結束,現狀是如何變化的?
廣泛的文化及政治轉變需要數十年和數個世代才能實現。最好是找一場衝突、一組角色,甚至一場互動來代表這些轉變。
例如,《雙后傳》中發生了許多事情。這部電影橫跨數年時間。但整部電影都建立在一個高潮上,即英格蘭女王伊莉莎白與蘇格蘭女王瑪麗的唯一一次會面。這場會面概括了整部電影所探討的主題。即使她們個人對彼此並未心懷惡意,但由於各自的立場,她們被迫成為敵人。
同樣地,在一部電影中完整講述爭取民權的奮鬥是不可能的。以一部電影講述馬丁.路德.金的整個人生故事也非常困難。但《逐夢大道》的成功在於聚焦於一場遊行,其籌畫及其影響。
同理,朱利安.費羅斯的《唐頓莊園》的高明之處在於,將焦點限制在一棟屋舍裡的一個家族,同時又將社會變遷的動態及歷史大事件的影響寫入情節中。
時代劇的角色:真實反映時代,又與現代觀眾親近
時代劇的風險之一,便是觀眾感覺與角色太疏遠。時代劇編劇需要求得平衡。對白需要真實反映時代,也要讓現代觀眾容易入耳。
正如同任何類型的編劇,在時代劇裡演員必須能夠實際說出相信的對話。單憑空想可能聽起來很棒,但你要對著鏡子大聲讀出對白,與演員朋友一起讀劇,或尋求劇本評估以確認你沒走偏。
在角色的個性和信念上同樣需求取平衡。處理道德議題時──例如:蓄奴──可能很難寫出一個複雜的對立角色,一個持相反觀點的角色。這些角色往往淪為卡通式的壞蛋。如果你的主角在歷史的錯誤的一方,那就更難了!
有時候,寫時代劇有必須引入一個觀眾代理人。這個人的視角或許對當代觀眾來說較現代而可親。
別忘了用大量有趣的配角讓你的時代劇世界變得完整,他們有自己的人生和規劃。女王怎能沒有顧問?或許他們每個人都在她耳邊低語,各自建議不同的措施。女僕對女主人有什麼想法?經由這些傳統上遭忽略的配角,為人熟知的題材或能找到新的觀點。
總結:做觀眾在時代劇中的嚮導
《異鄉人:古戰場傳奇》改編自系列小說,具有科幻優勢,或許並不符合時代劇類別。它採用相對現代的角色(來自1945年),將她送回1743年。
從某個角度來說,時代劇的觀眾就像《異鄉人:古戰場傳奇》裡的克萊兒.蘭德爾。我們穿越回一個陌生、或許可怕的世界。編劇是我們在其中的嚮導。他們必須帶著足夠的熟悉感,讓我們安心,但又有足夠的真實感和原創性吸引我們,使我們驚訝。
Photo on WallpaperAccess